戏曲艺术的多样性之美
四川曲剧《凤求凰》戏曲百戏（昆山）盛典组委会供图
戏曲百戏（昆山）盛典的举办和近期在北京举行的戏曲基层院团演出都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思想的重要举措。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艺作品既要顶天立地，也要铺天盖地。我的理解：铺天盖地的林木繁盛、山花烂漫，是生成参天大树的基础。基层院团的演出，348个剧种的演出，正是戏曲艺术的铺天盖地。
多剧种并存、交流融合、在竞争中发展，体现了戏曲艺术的多样性之美，是戏曲艺术繁荣发展的规律。中国哲学、美学讲中和之美，和而不同。中国的各个戏曲剧种具有中华民族共同的美学特点，它们是在交流融合中产生和发展的，但在产生后和发展中都保留着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首先是语音和腔调的不同。乡音是最持久的人生记忆，凝聚着人们最深沉的情感。所以具有不同乡音、腔调的地方戏曲为不同地域的群众所偏爱，它们是流布地域更大的、全国性的大剧种所不能替代的。不同的剧种在表演上也各具特色，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都有不同。就以步法说，藏剧的步法多么雄阔、豪迈！莆仙戏的蹀步又具有多么美妙的韵味！而各种花鼓戏、采茶戏都有不同的步法，如宁都采茶戏的男角有高步、矮步、方步，旦角有碎步、方步、快碎步。这些表演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富有喜剧精神。
再以行当说，同为丑角，川丑蕴藉，豫剧的丑角质朴，东北二人转的丑角则非常粗犷。粤剧有丑生，湘剧也有类似丑生的行当，他们能把生角的端庄与丑角的滑稽融合到一起，塑造出不一般的人物性格。
各剧种有自己独有的剧目，也有很多是从别的剧种吸收来的剧目。山东的专家讲到在安徽的演出中看到很多与山东相同的剧目；再如《杜十娘》是评剧的经典保留剧目，而陕西线戏也演出了这一剧目，许多唱词都与评剧相同，唱腔韵味则有陕西的地方特色和剧种特色。
现在各地都在努力打造地方文化名片，挖掘当地的历史文化名人，把他们搬上舞台。这样的做法也很好，我想，各地把本地的剧种扶持好，使其特色更鲜明，会成为更具影响力的文化名片。近年来，梨园戏搞得有声有色，人们会因梨园戏而对泉州产生浓厚的兴趣，而锣鼓杂戏的演出使山西临猗具有了更高的知名度。
剧种的发展总是处于动态的过程中，如前所说，互相吸收融合是必然的，不能固步自封；同时也要注意强化自身特点，避免趋同化。戏曲的流派最早是以地域的不同而划分的，如豫剧早期的流派有祥符调（开封一带）、豫东调（商丘一带）、豫西调（洛阳一带）、豫北高调、沙河调（豫南）之分；川剧则分为不同的河道：沱江流域的资阳河、嘉陵江流域的川北河、岷江流域的川西坝、长江上游的下川东。在这些河道之外，还有一些支流的小河道，如川北的巴渠河、渠保河，川南的泸州河，乐山的嘉阳河等，都具有自己的特点。湖南花鼓戏则有长沙花鼓戏、岳阳花鼓戏、衡阳花鼓戏、邵阳花鼓戏、常德花鼓戏、零陵花鼓戏六大流派。但豫剧、川剧的不同地域流派没有发展为不同的剧种，湖南花鼓戏却发展为不同的剧种。这些花鼓戏，以及各种采茶戏、秧歌戏等，外地人听会觉得似乎差不多，但本地人认为很有差别。所以我们应该尊重群众的审美习惯，不能搞人为的“合并”。历史上剧种的兴替是不断发生的，有些剧种的消亡原因是复杂的，消亡的剧种也不一定是其价值不高。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们对某种艺术的价值的认识会有不同。我讲过一种观点：只有在盛世才需要昆曲。在民族危亡关头，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人们顾不上去欣赏“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同样的，在普及科学、破除迷信的运动中，必然强调傩戏、目莲戏的负面影响。各剧种形成的历史有长有短，历史比较短的剧种在成为剧种之前也都有说唱艺术或民间歌舞的“前史”，也都蕴涵着丰富的传统文化的内容。有些处于偏僻的、交通不发达地区的剧种可能更多地保留原生状态的、古朴的东西，一些发展比较快的大剧种应该回过头来向这些剧种学习借鉴。在今天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过程中，我们必须以广阔的胸怀、开阔的视野，以长远的眼光看待各个戏曲剧种，充分挖掘它们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使之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