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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要有积极的价值观

时间:2019-01-08 来源:山西日报 作者: Ljzk list 020

中国是散文的大国,有着悠久的散文写作传统,而且,在所有的文学体裁中,散文又无疑是结构最灵活多样、也最不受限制的文体,它既不需要有小说一样完整的故事情节,更不需要有诗歌一样固定的格式,以及讲究的韵律,也不需要有匠心独具的人物活动及对话来形成戏剧冲突。

然而,散文到底该写什么?这当然不是一个新的命题,完整的、紧随其后的命题应该还有一个:散文到底该怎么写?

散文的雏形,最早应该追溯到商朝的卜辞,算起来,也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岁月更替中,散文从形式、结构到内容的表达、到语言的运用,都发生了无可置疑的变化。历朝历代古文写作中的散文变化自不必说,单从“白话文运动”之后,散文便经历了数次改头换面:先是从古文里脱胎,形成了文白杂糅的文本,虽然从形式上看,不伦不类,从内容上看,较为空洞,但语言还是具有独特韵味的;再从西方引进,“怎么说话就怎么写散文”的错误观点误导了众多的写作者,结果使散文写得更是肤浅寡淡,味同嚼蜡;之后,从新中国成立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的改革开放,所谓的散文,完完全全成为了大字报体,没有结构,没有布局,没有韵致,整个是口号的罗列,加上极端情绪的发泄,便是文本的全部。当时有句顺口溜很能说明其时的散文形象:“开头形势一片大好,中间胡乱抄书抄报,结尾大表忠心,大喊标语、口号。”改革开放后,各行各业开始走上正轨,文学也焕发出了生命的春天。毛姆、培根、雨果等国外的一些文学大家的散文,尤其是随笔和小品文的译介,开阔了我们作家的眼界、丰富了我们作家的想象,同时,也激发了我们作家大胆探求的勇气和智慧。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的前后,出现了以杨朔散文为代表的模式散文。此类散文热情高涨,满眼都是欣欣向荣的喜人景象,于是,笔下自然充斥着歌功颂德、喜气洋溢的词汇。这些散文,从思想表达上,虽然与现实生活严重不符,但仅从文学艺术的角度去看,还是有一定的可取性的,无论其文本的起承转合,还是其语言的优美流畅,确有独特之处。但是,与紧随其后出现的一些散文作品,如巴金的《随想录》《真话集》,以及陶斯亮的《一封终于发出的信》等相比,境界就相差太远太远了。与《随想录》同时期的一批散文作品的出现,可以说,在中国的散文写作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些散文,以作者所亲身经历的历史事件为背景,情感真挚,思辨交融,有着强烈的精神诉求。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散文得以健康发展,并与小说、诗歌、戏剧开始并列,成为文学家族中的四种样式之一。

此前的散文,在写作上,有一条非常著名的经验,那就是:形散而神不散。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个经验被奉为金科玉律。按照这条写作经验去写散文,使所有的散文都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构思,都要紧紧地围绕所写文章的“神”——也就是中心,去精心布局,就像旧式家庭里的妇女,行不动裙,笑不露齿,只有不超出“三纲五常”伦理教条的范围,你才是自由的;更像被黑布遮住双眼绕着石磨转圈的驴,正着走可以,倒着走也行,但永远超不出拴其绳索的半径。这样写出来的作品,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作者是在拿着大架势,精致倒是精致,却总是放不开手脚——思想,雕琢的痕迹太重。

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散文终于迎来了个性奔放的成熟期。“大散文”概念的提出,以及对这一文学理念不遗余力地推行和实践,使贾平凹在新中国的文学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虽然“大散文”在理论上还不完善、虽然“大散文”的边界问题仍在争执、虽然“大散文”到底是文学发展的必然还是情急之下的矫枉过正还莫衷一是,但是,在“大散文”观念的影响下,散文写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却是不争的事实。随着贾平凹对“大散文”的身体力行,很快便出现了余秋雨的“文化大散文”,出现了周涛专写大西北的沧桑不羁的“边塞散文”,出现了以祝勇、周晓枫、庞培为代表的“大散文运动”,再往后些,还出现了“原生态散文”与“在场散文”等。这时期的散文,大都以社会文化、历史文化或童年记忆为大背景,从中竭力挖掘人文内涵,着力于个体精神的深度思考,一方面将独特的人生体验展现于读者面前;另一方面,又以深厚的文化积累的背景引领读者,或者给予读者一种心灵的洗浴,就如王必胜先生对散文的认识:“散文是抒写性灵的文字,同时,也是担道义、有坚守的文字,是既能跳动时代脉息、又见作者心性的文字。散文能及时地描绘生活的变化、记录社会变革的脉象、调动公众情结、联结文化精神,也可以认知一个时期的人文精神等。”

但是,“写什么”和“怎么写”,仍然是散文写作中的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其实,无论对于哪一种文体,都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甚至已经“老”到了说出来便令人汗颜的地步了。然而,放眼看看充斥在我们周围的杂志页码和报纸副刊上的散文(且不说别的文体),却又不能不令我们感到失望:“女性散文”“新潮散文”“学者散文”“历史散文”……一时间,雨后春笋般豁然而出,纷纷登台亮相;再一看,那些充斥我们视野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散文呢?不是家长里短,便是婆婆妈妈;不是七大姑八大姨,便是四亲舅五外甥;不是疼父母亲孩子,便是说邻家骂同事;不是转了转三亚去了去西藏,便是逛了逛日本游了游美国……要么便是“初为××”呀、“我好想你”呀、“猫亲狗疼呀”呀、“哎呀呀”呀……正如“先前的散文总是老年人的回忆,令人觉得唠叨”,现今的散文,十足“成了许多人发怨泄愤”、介绍自己的肉麻的工具,成了某些沽名钓誉之徒为达到目的的垫脚石,反正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所写半径超不过亲情、友情和爱情。要说这么写散文也没有什么不对,本来嘛,散文就是浅吟低唱、散文就是倾诉衷肠,换句话说,散文就是对自己平日里所思、所想、所见、所历的忠实记录和抒发;可是,若再问一句:散文难道就只能这么写吗?好像又不是。毕竟,我们生而为人,与大自然有着休戚与共、唇亡齿寒的千丝万缕关系;毕竟,还有更深厚的感情需要去发酵,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去思考、去关注。

文学观、价值观决定作品的思想性。如果一个作家没有明晰的、积极的价值观,那么,其作品也就必然不会具有思想的力量。是的,好的散文,并不是古今中外广博知识的罗列和展示,也不是文过饰非、哗众取宠的艳丽辞藻的堆砌;好的散文,并不在乎“写什么”和“怎么写”——脑子里总想着这些问题,浑身拿着一股劲儿,总决心要把散文按照某种规律写好的人,反而总要在散文作品中显出力不从心的印迹来——藏巧于拙,返璞归真,化有形于无形,一切都是在自然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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